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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小人之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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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手機再度震動起來。他瞟了一眼屏幕,沒好氣地接起來:“餵,你小子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?”

對方默了默,一聲輕笑:“沈總一直在等阿澤的電話?”

沈霆均僵住:“姚微?”

剛剛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明明是柳澤的名字啊。

為了不冤枉好人,他拿下手機又看了看屏幕,“柳澤”二字赫然在目,頓時恨得牙癢癢。有這麽算計人的麽?!

“不好意思沈總,一會兒就換他跟你聊。”那女人不怕死地繼續道,語氣裏仍帶著幾分調笑,“我只是想跟你說聲抱歉。”

“只是抱歉嗎?”他只覺得火氣一點點往上竄,只冷笑一聲,“你有什麽好抱歉的?不過就是莫名其妙喝醉酒而已。”喝醉了又莫名其妙地調戲他。調戲了又不認賬,莫名其妙地撒手就走。這女人幹脆改名叫莫名其妙好了!

女人卻似乎不以為意,笑道:“還有謝謝你送我回酒店。”

他滯了滯,忽然問:“你不記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,對不對?”

女人的聲音裏難得地帶了些遲疑:“……發生了什麽?”不應該什麽都沒發生麽?醒來時,她的衣服扣得好好的,除了宿醉引起的頭痛,身體也沒有什麽反應。視頻上,她看起來也一動不動,近乎失去知覺。

果然什麽都不記得……沈霆均只覺心裏滿滿都是煩躁,不耐道:“什麽都沒發生!”

對面安靜了一秒,女人若無其事地道:“那麽,沈總打算怎麽處理這次的緋聞?”

他按按眉心,道:“我不會回應。”

電話裏一片安靜,他忍不住開了嘲諷:“怎麽?姚律師現在後悔了?只怕是來不及了。這輩子,你都會被打上這個標簽。”他停一停,冷冷道,“所有人都會認為,你曾經是我沈霆均的女人。”

短暫的沈默之後,女人輕聲笑道:“沈總,阿澤沒有告訴你麽?我是獨身主義者。打上你的標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,反正我也沒打算跟別人發展戀情。不過……”

她話音一轉,淡聲道:“您能不能告訴我,那一小時四十七分您都幹了些什麽?”

他萬萬沒想到這女人竟會當面質問他,又羞又氣:“……”

“雖然我相信沈總是正人君子,不會趁人之危,但還是要提醒您,如果您手上留有□□之類的東西,還是盡快銷毀比較好。”女人聲音甜膩,卻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,“否則只會是兩敗俱傷。”

“小微!”柳澤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,似乎從她手上奪下了手機,一陣噪音之後,他低聲道,“霆均,她只是有些擔心。你別放在心上。”

沈霆均難以置信地握著手機,心裏五味雜陳。

她竟敢威脅他?!

這新鮮的體驗讓他又是憤怒又是委屈,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來,又幹又澀:“呵,姚律師可真是小人之心。”他在她心裏就是這麽個形象嗎?

一場對話不歡而散,視頻也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當事人的回應。

紙媒很快在沈大少的高壓下偃旗息鼓,網上的帖子卻還維持著相當的熱度。

柳澤後來自然給他打了電話,但內容仍然毫無新意:“小微說上次的事,她很抱歉。”然後又是例行的警告,讓他不要對姚微動真情。

那晚之後,他們許久都沒有交集,久到他幾乎都快要忘記,曾經有這麽個女人撥動過他的心弦。

然而,總會有那麽一個瞬間,他會想起她,想起那一天他們的觥籌交錯,想起她淚痕未幹的臉,想起她的指尖觸在他唇上的奇妙觸感,想起她事後抽身而去的幹脆冷漠。有時,是在趕著參加飯局的車上,有時,是在某個城市的酒店房間,有時,僅僅只是因為看到一杯紅酒,她的臉就會出現在他眼前,時而明媚時而憂傷,時而脆弱時而冷酷,一人千面,晃得他眼花。

這會兒,他便有些走神。

下午陽光正好,車窗外人群熙熙攘攘。

卓然和前排回過頭的歐含對視一眼,輕咳一聲。

沈霆均回過神來,看向旁邊的卓然:“繼續說。”

“這批醫療器械都是從德國進口,國內目前並沒有行業標準。”卓然道,“一旦發生醫患糾紛,我們會承擔相當大的風險。”

“行業標準的事GR(政府關系)團隊會持續推進,明年初應該會有消息。”沈霆均不為所動,“該用的一定要用。不能因噎廢食。”

手機輕響,沈霆均看了一眼屏幕,接聽:“三叔。”

“霆均,說話方便嗎?”沈默朗的聲音似乎永遠都沈穩淡然,“姚微的事,我查出了一些線索。”

“方便,說吧。”他看了一眼卓然,低聲道。

“姚微可能是莊煜英的女兒。”沈默朗一開口就直奔結論。

“什麽?!”他沒能掩飾住自己的震驚。怎麽可能……雖然看年紀是差不多……

“姚微的出生證明上父親那一欄是空的,這個你知道吧?”

“恩。”他簡單地回應了一聲。他之前已經查過姚微的基本資料。

“她母親在她念大學時得了阿茲海默癥,長期住療養院,這個你也知道吧?”

“知道。”他的語氣裏已經雜了一絲不耐。如果這不是他家三叔,他只怕已經發火了。能不能說重點啊!

沈默朗忽然笑了笑:“怎麽?等不及了?”

“三叔,”他無奈地壓著心焦,顧不上對方的調笑,“您就別逗我了,趕緊說吧。”

“她母親去世後不久,姚微就回了國。”沈默朗加快了些語速,“療養院那邊我了解過,據說她母親意識不清之後,經常提及一個男人,叫做Sean。是不是有點耳熟?”

“莊煜英的英文名確實是Sean,但這說明不了太多問題吧?”沈霆均道,“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。”

“莊煜英三個月前提交了一份親子鑒定申請。”沈默朗道,“雖然不知道結論,也不知道另一個人是誰,但聯系到他近期和姚微頻繁接觸……”

“我明白了。”他輕聲道,“是有這個可能性。三叔,你繼續幫我往下查。我要知道她到底打算幹什麽。恩,謝謝三叔。”

掛了電話,他沈吟了一會兒,低聲道:“歐含,把下午的會議延到明天。我要飛一趟首都。”

歐含詫異地回頭看他:“可是……”

他淡淡擡頭:“機票就訂最近的這班。”顯然他並非詢問她的意見。

她只得把到了嘴邊的疑問又吞了回去:“好的。”

這些天,姚微一直很忙,忙到她沒有時間去想那一段空白的記憶。

他說,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可他也問,是不是那晚的事她都不記得了?

那一晚,到底發生了什麽?這個疑問一直攪得她心神不寧。

這一生,她能全身心信任的人很少,且一大半都已不在人世,懷疑人心幾乎已成了她的本能。然而沈霆均卻成了一個奇怪的例外。她並不信任他,可似乎又總是下意識地在他面前放松了自己。

那天,雖然她真的很想大醉一場,但事實上,她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。沈霆均進來的時候,她本來都已經準備離開了。

為什麽她會改變主意,抓了他陪她喝酒呢?

為什麽她當時絲毫沒有考慮後果,就決定要放肆地大醉一場呢?

如果他真是傳聞中的那個花花公子,她怎麽可能全身而退?

即使她相信他是個正人君子,也沒有理由把自己的弱點攤到他面前……

何況還是在這麽個要命的時候……

她閉了眼,按住太陽穴。

莊煜英那條短信還安靜地躺在她的手機裏。

“考慮清楚了嗎?”簡單,冰冷。

她自嘲地笑一笑,她早已作出了選擇,不是嗎?

早在母親的墓前……

不,早在母親患上阿茲海默,漸漸失去清醒意識,讓她慢慢拼湊出真~相的時候,她就已經下定決心,要讓這個男人為他的自私冷酷付出代價。

回國,確認莊煜英便是她要找的人,一步步接近莊氏……

數年的處心積慮才換來了現在的機會。她怎麽可能改變主意?

何況後來又有了更多的理由……

只是,邁了這一步,前方便是腥風血雨,再也不能回頭。

她輕嘆口氣,拿起手機,回了最最簡單的一個句子:“Yes。”

“篤篤。”房門輕響。

“進來。”她隨口應答,卻在擡頭的瞬間呆了一呆。

進來的男人顯然不是她以為的助理,明明還是面目模糊,她卻很清楚地判斷出了他的身份。

唇角牽出一抹淡笑,她隨意地靠向椅背:“沈總為何突然造訪?”

沈霆均無視四周響起的竊竊私語,直接關上了門。等他回過身來,就見那女人仍然好端端地坐在原地,一點兒都沒有身為主人的自覺性。

“我來,自然是有事找你。”他不動聲色地坐到她對面,淡淡道。

“哦?”她訝異地挑了挑眉,看起來很是困惑,“什麽事?”

他身體前傾,把胳膊隨意地搭到桌面上,十分自然地開口:“找你陪我喝酒。”

姚微瞪著這個不速之客,難以置信地問道:“你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找我喝酒?”

男人理所當然地點頭:“沒錯。”

她深吸一口氣:“我為什麽要陪你喝酒?”

他笑得十分欠揍:“我記得有人好像讓我陪她喝過酒,還義正言辭地告訴我,做人要有擔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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